誰知道，這一夜過去，不該來的還真就沒有來。

我跟白夜在院子裏足足守到了天明，猰貐睡著了，蛙人沒守到，最後倒是把冰給守了回來。

他看到我跟白夜眼睛上倆兒眼圈，還有這兩幅腫脹的眼袋的時候，差點兒沒嚇趴下。

我這才跑去鏡子前照了照。

這段時間一直都在水下跑來跑去的，時間一長，皮膚有點發青，這尤其是腦袋的位置，眼睛本來發青，又十分腫脹，加上一夜沒睡，我倆好像在眼眶裏裝了兩個雞蛋似的，著實嚇人一跳。

猰貐還是那副病怏怏，半死不活的樣子，錢老怪早上起來給它送了牛肉幹下肚，它是真把這個當糧食了，除了這個別的懶得吃進去一口。

幾天時間過去，水該消毒了，冰開始放新水，然後重新灑上消毒液，又給猰貐的創傷位置上消炎藥。

這才幾天過去，猰貐的傷口已經化膿，冰用刀把傷口切開放膿血，那場景旁邊的助手都沒敢看，因為傷口實在太大了！

做這個可沒人給猰貐打麻藥，即便疼痛，它自己也得忍過去。

猰貐就這麽忍了一陣兒，身體沒有絲毫反應，可能是疼的都沒有力氣再動了，看到這兒我們都有些心疼。

“這回亂子鬧大了，之前錢江出了這麽一檔子事，當時就引起了上面註意，這次是第二回了，這事著實讓上頭的人給追查了下來，領導已經派了部隊駐紮在附近，實在不行，最後就要用強，那條鯉魚是必須殺死的。”

“這麽嚴重了嗎？”我看著冰，不由得問了一句。

“還不止呢，他們除非是在局勢不可控的時候，才會動手，現在還是靠我們，從跨江大橋這一段位置開始，到下游八十公裏處的位置，每隔五公裏就會安放一個生物探測器，這一共十六對生物探測器就為了找到龍須鯉魚的藏身之處，現在江面上已經隨時被衛星監控著，一旦發現龍須鯉魚，咱們要立即出發。”

好家夥。

我楞了楞，這次還真是到了全體戒備的地步，看來這事兒真的已經鬧大了。

助手還是到這會兒才把老龍鯉的事情又跟冰說了，冰是剛開完會，被劈頭蓋臉一頓罵整的灰頭土臉的，現在又一聽這話，他剛喝進去的紅棗枸杞水直接一口給噴了出來。

“我的爺爺，你們……你們怎麽不早說呢？”

“怎麽了？”我問。

“不行，事情重大，我得趕緊去匯報，你們現在這兒，我去去就來，去去就來。”

冰剛回來，屁股還都沒坐熱了，就又得走了，走就走吧，不過有些事兒可得跟他交代清楚。

我忙問他：“你那三枚超聲波彈，借我們用用唄。”

冰趕著離開，同時老遠撇下一句：“我看管的東西你們隨便用，我知道了，不用再打招呼了。”

他倒是大方，轉身一溜煙兒消失的一幹二凈，留下我們在院子裏吹著風淩亂。

好長時間過去，我跟白青峰還有錢老怪說了說，想著去江裏查查龍須鯉魚的消息，看它還在不在，也順便想找找老龍鯉死亡的痕跡。

因為我想著，那幫蛙人這大白天的總沒有這麽大的膽子過來殺猰貐吧？

光天化日的，應該不會。可巧不巧，跟白夜到江邊找了約莫半個來小時的功夫，白夜的電話來了，他告訴我們今天不要下江，上面派的潛水員已經鎖定了老龍鯉死去的那個洞，現在正準備去老龍鯉的屍體上取樣，並用水下攝像機把這一幕拍下來，留作資料保存。

“你們還作別的不？”我在電話裏又問了冰一次。

“他們說老龍鯉石洞裏的血液要進行化驗，需要有專業的人進去收集血液殘存，回去化驗，同時那老龍鯉的軀體不能就這麽丟掉，他們準備啊屍體切割開。”

“什麽？把魚屍切割開，然後分批運走嗎？”我問了一句，那邊果然傳來了冰確切的聲音。

我點點頭，大致明白了這件事的情況，這時就聽冰又說道：“你們要是沒事，過來看看吧。”

我一想，就決定跟白夜去冰他們工作的地方看看。

不過這回可不是讓白夜開車，這家夥沒駕照，開車還老愛搞刺激，我每次坐白夜車上都隨時註意著，以備隨時跳車逃命，雖然形容有些誇張，但也可想而知，我是有多害怕這位大哥。

我開車雖然慢點兒但是穩啊，二十多公裏的路，鄉間小路本來就狹窄，約莫四十分鐘後，我到了之前下水的地方，而這裏，就是那隱蔽入口的位置。

我們到的時候，這附近被用遮陽傘遮起了三片陰影，四個所謂的領導正坐成一座在搓麻將呢，冰在前面看著江裏，旁邊簡易的擺了兩張桌子，地上放著儀器設備，三臺電腦開車，其中兩臺電腦上是監控畫面，還有一臺正在輸入各種指令之類的，我反正是看不懂，就看到那江面上有幾艘船停到了江心的位置上，船上各坐著兩個人，頭上戴著遮陽帽，穿著一身迷彩服，遠望去似乎正在那兒抽煙呢。

至於冰，他跟幾個我不認識的人正暴露在烈日底下，朝著江面上來回巡視看去，生怕發生了任何一點兒異常。

要不怎麽說這當官兒的不賣命，賣命的也當不了官兒呢。

我們才剛往江邊的沙灘位置走去，立即有人擋住我們，死活不讓進。

還是給冰打了電話之後，他才把我們領進去的，進去後細一打聽，打牌那四個都是協管這次事件的責任人，也就是當地省市的官兒老爺，他們對這些一竅不通，也只是因為責任來了下來轉悠一圈而已，實際上管事兒的還得是冰他麽這幾個人。

看著江面上這平靜的一絲波濤都不起的模樣，我在附近轉悠了幾圈，從岸邊高一點的地方往下看水脈，卻並沒有什麽發現。

我問冰：“下去了幾個人？”

“下去了十一個專業潛水員。”

“什麽？十一個專業潛水員？”我這時急的很，心裏開始略微擔心起來。

這事兒吧，要說沒事兒也沒事兒，可要是真出了事情，可就不好辦了。

“我們能下水去看看嗎？”我問了冰一句。

但冰搖頭道：“主管的人讓咱們這次別插手，具體的，這後面的事兒……”

“怎麽樣？”聽冰忽然有些支支吾吾的模樣，我心裏總覺得他有什麽話瞞著我似的。

就聽冰這時對我說道：“他們的意思，以後這事咱們做協調工作，就不用管了。”

一聽他這話，我真是氣不打一處來，我頓時就喝道：“協調個屁，我們是跟你們一起合作的，跟你身後那些狗曰的領導也沒有什麽上下級關系，他們愛管管不管就不管，大不了這件事兒咱們後頭不合作了，剩下的事情我們四個自己辦。”

“辦不了。”誰知道，這時冰卻又這樣說。

聽他這樣說完，我不由楞了：“辦不完是什麽鬼？難道，他們自己幹，還不讓我們單獨幹？”

也是我一時因為憤怒被沖昏了頭了，可不這事兒就沒我們幹的份兒的嗎？

冰看我正在氣頭上，一旁白夜的臉也耷拉著，他嘆了口氣道：“他們說，如果咱們私自給幹，被抓住就要負刑事責任。”

“什麽？我們為這沔江的事豁出去了這麽多心血跟精力，這要是換做他們，現在只怕死的人都不知道成千上萬了，這幫混賬玩意兒，不明是非還要抓人？他們憑什麽？”

聽我這邊高聲嚷嚷，那邊正在搓麻將的四個領導都一齊朝我們這兒看來，其中一個看上去五十來歲，面貌挺滋潤的禿頭老男人略顯不滿，在聽到我們說話的聲音後，張口說道：“年輕的同志說話不要這麽大聲嘛，有什麽事情是不能心平氣和的解決的呢？打麻將也是這個道理嘛，這我們是在打麻將嗎？我們是在思考，高聲喧嚷有什麽用呢？咱們同志們更應該心平氣和……”

臥槽，我估計這孫子會開多了，聽他說下去這一時半刻根本停不下來，儼然還有些蓄勢待發，準備做持久戰的準備。

我對這種磨磨唧唧的人反正是沒什麽好感，還在這兒看個屁啊，先回去再說吧，我估計錢老怪要是知道了今天這兒發生的事情之後，他能把肺都氣炸了。

白夜這個楞頭青，只要是他看不慣的事，他無論這個人什麽來頭，就要上去揍人玩兒，我是真害怕他等會兒上去真給這四個人揍一頓，那我們搞不好真的蹲牢子去了。

趕緊把這頭倔驢扯上，好說歹說我們算是上了車，但白夜這家夥，他想開車他也不說，我一走到他身後，他就先一步上去開了車門。

“你開啊？”

“坐不坐？”白夜可就這三個字，多一個字都懶得說。

坐唄，還能怎麽著？

不過為了安全起見，我是不敢坐副駕駛的，他這技術，這路又窄，他開的飛似的可比他叔叔快多了，我坐在前面每次看著車子就要從路上沖下去的時候，回數多了這我可吃不消。

好在坐後面還適應一點兒，轟隆隆的油門聲被白夜給踩起來，這車就跟西班牙鬥牛士鬥的公牛一樣，橫沖直撞的。

我是實在沒事幹，左看右看，誰承想竟然讓我又發現了昨天那只臟兮兮的臭猴子。

它又一路跟在我們身後頭，我這才發覺不對勁兒。

今天白夜這車開的得有六十碼往上了，這猴子速度再怎麽快也不能一路跟了這麽遠啊？

今天出來的時候我還特意看了，頭頂上可沒有爛香蕉，連個香蕉皮可都還沒有呢。

就說這猴子昨天為了香蕉追車，那今天這又是為了什麽呢？

“停車，祖宗你倒是停下車啊！”

我叫了白夜幾句，他總算把車給我停下來了，我這時轉身去看，那猴子還以為我沒看到它，直接躲進了林子裏。

白夜問我發生了什麽事，我在車裏跟他說了，讓他車開慢點兒仔細看，不一會兒，他還真就看到了。

不過我想可能是我多疑了，猴子這種動物，你要給它一回吃的，指不定下回它還主動望你身上蹭，問你要吃的呢，現在這些馬戲團、動物園裏的猴子猴精猴精的，根本就不怕人，更不用說別的了。

我也就沒把這當回事，等到車開回去，我們回到院子裏之後，我擡頭不經意間往一顆不慎顯眼的樹上看去，赫然間，竟然又發現了那只猴子。

按理來說平時沒人往那個方向瞅，可我這不是瞎看呢嘛，誰承想那只一路追車一點兒都不怕生的猴子在看到我發現它之後，竟然跳下樹就跑的沒影了。

我總覺得這猴子不對勁，可又說不上來不對勁在什麽地方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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